摘要:本文简要论述了比较教育学科体系建设的理论体系、应用体系、研究对象、研究的时段、研究的困难、可利用条件、谁来研究等问题。指出,体系应该自然长成,研究对象应该是发达国家,研究时段应根据需要确定,研究的资助应该加大,政策应该放宽,由研究者自选研究项目等。
关键词:比较教育;学科体系
自从本人开始关注比较教育,就发现比较教育的理论,特别是学科定义,是其说不一。其后,本人参与比较教育的教学、研究,已20年余年,各研究者依然各行其是。本人思考再三,几点浅论,奉献如下:
一、理论体系、应用体系
一个学科,通常有理论体系与应用体系。特别是形成时间长久,研究人员多,研究结果较少歧义的学科。例如数学,理论数学、应用数学;理论物理、应用物理等。真可谓泾渭分明,不容混淆。还有地理学、社会学、计算机科学等可分理论、应用体系。一些学科有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如心理学的基础心理学、普通心理学,以及应用心理学、社会心理学、老年心理学等。统计学的统计原理、数理统计,以及人口统计、教育统计、经济统计、商业统计等。
比较教育似乎尚没有如上述学科的明确分别。但是,仔细思考,也可作类似分类。例如,比较教育定义探讨、历史研究、方法研究、国别研究、区域研究等,其旨在弄清问题、探讨原理,似乎均可以归类为基础研究,或者为理论研究。而各级各类教育的比较,各种教育问题的比较研究,在比较中寻求鉴别、优劣、取舍,可以归为应用研究。因为有了比较,研究者自然也就有了鉴别,容易导向应用。就如人们在货比三家之后,即使当时不拟购买,也会产生倾向,为日后的取舍选择奠定基础。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通常是先考虑应用,然后,才逐渐总结经验,有概括认识,有理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实践出真知。就像语言,人们在使用时,没有想到语法,使用也没有大碍。语法是在人们使用语言之后,才有学者加以研究,才逐渐形成语法的理论研究、流派。而不是语法研究成果先出来,用理论指导人们应用。被指导者已经是后人了。
我国的比较教育研究,与世界比较,起步较晚,又在50-70年代低落;80年代以来,才重新兴起。专职研究人员还不多,系统深入的研究还有限。世界上的国家和地区,一半以上,尚无人研究,应该说,研究还在初级阶段。民众及官员对中外教育比较的认识还很朦胧,因此,我们应该考虑优先研究问题,解决急用。同时,也考虑理论研究,毕竟个人的研究生涯有限,研究也是学习,在学习中研究。人们可以在研究中活学活用。
理论研究与应用研究是研究的不同方面,不存在高低问题。有人贬低信息研究、外国教育学的研究,说是没有价值。笔者认为,没有信息,没有外国教育的实际情况研究,哪来理论研究。连信息都不知道的理论研究,真能出成果吗?
借鉴其他学科,比较教育的理论体系可以考虑为:比较教育基本理论、比较教育基础、比较教育历史发展等。比较教育的应用体系可以考虑为各级各类教育比较、教育专题比较、教育问题比较等。细化的研究选择可以是各级教育比较、各类教育的分类比较。再细化,可以是早期教育、幼儿教育、学前教育、小学教育、初中教育、义务教育、高中教育、高等教育、师范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继续教育、军事教育等比较研究;进而是教育的制度、法律、课程、教学、教师、学生、设备、环境、资金、评估、管理等方面的分项比较研究。
二、研究对象选择
在近20年的研究中,研究对象主要是发达国家,对欠发达国家的研究较少,对落后国家更少。世界上的190多个国家或地区中,我国比较教育研究对象不到半数。
80年代初,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外国教育丛书,兴起六国教育研究,选择的是英法德美日苏6国。后来,研究范围逐渐扩大,许多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都成了研究对象。80年代中,天津教育出版社还出版了《七十国教育概况》。
笔者以为,研究对象的选择应该是经济发展中等以上水平的国家。理由是,我们国家还不够富足,研究落后国进而更好地帮助它们,目前,尚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研究者的能力也有限。而研究发达国家,学习借鉴他们的经验教训,则是我们的急需。
古人云,见贤思齐,止于至善。如果我们研究的不是最强、最富、最稳定的社会,我们如何能学习最好的榜样。求乎其上,得乎其中;求乎其中,得乎其下。我们不需要下。
从整体看,我国有许多方面名列世界前茅。例如,人口、高等学校在校生总数、土地、河流、矿产量等。但是,如果以人均看,我国则有很多项目排在世界的100多位,居中下水平。例如,人均GDP,人均粮食、人均耕地、人均受教育年限、万居民中大学生、万居民中职业学校学生等。
从理论、文化研究的角度,从民族、国家平等的角度,我们应该研究所有的国家。但是,我国的国力尚且有限,我们的研究人员有限,我们的需要很急迫,因此,我们只能选择研究在一些方面大大超过我们的国家。例如,人均GDP,我国刚刚达到1千美元,而发达国家人均在2万以上已有很多年,最高的接近4万美元,是我们的20-40倍。
我们不必急于研究穷国教育,因为,往下看只能使我们自满自足,妄自尊大。例如,北京与全国比,很先进。北京人均受教育年限为9.99年,受过大专以上教育的为17.54%,居全国首位[1]。但是,对照美国数字,北京则只相当于30年前的美国[2]。在中国遥遥领先的北京,要达到美国平均水平,还需要艰苦努力。中国全国则需要更长的时间。我们是找到差距奋起直追,还是发现更弱国家而夜郎自大自鸣得意,与选择比较教育研究对象关系很大。
我们应该研究人均GDP在万美元以上的国家,眼前,应该集中研究人均2万美元以上的国家。看他们怎样培养人才、提高国民素质,进而达到提高生产力、发展经济、安定社会的。研究发达国家,我们才会看到差距,看到努力的方向。这就像在有200学生的年级名列150名,前面是75%的同学,后面剩25%,需要学习的是前面的同学,而不是后面的同学一样。就像跳高,一个能跳过1米3的学生,他该向能过1米7的同学学习,还是该向那1米都过不了的学习呢?他应该研究谁的训练、方法呢?
三、研究时段选择
今天的发达国家,在历史上都曾经远远落后于中国。它们是什么时候超过我国,又因为什么、怎么超过我国,肯定值得研究。例如,日本在甲午海战以前,都没有被清朝放在眼里,小日本、大清是传统思维。美国,在我国清朝中叶才建国。瑞士,世界人均首富,15-19世纪中,还穷得靠出卖雇佣军挣钱,200万瑞士雇佣军战死[3]。但是,现在,他们遥遥领先。
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进行对象国的教育发展史研究,寻找历史的原因,而不是只看其最近改革。我们需要借鉴的很多演变或改革,实际上发生在多年以前,而不是最近。例如,强制义务教育,各国先后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完成。我国还只准备基本实现普及义务教育。强制职业教育,德国是19世纪执行,1919年写进宪法[4]。我国是最近才部分开始。
我国现在迅速城市化,大批农民进城打工,产生问题如同19世纪初的英国。看看历史先例,看看欧文的做法,我们可以得到很多启示。为了社区安定,我们现在实行的是关闭城市大楼的各方侧门,只开正门。公安局规定新建居民楼必须安装防盗门。而欧文采取的是教育[5]。我们的做法效果不大,小偷水平见涨,而欧文却把极其恶劣的社区变成了模范社区。我国现在情况很多与发达国家数十年、百多年、甚至两百年前相似,需要借鉴的是各国当年的做法,而不是最近改革。这也是很多人发现中外差距太大,觉得不可比的原因。
因此,笔者认为,我们不必拘泥于比较教育是研究战后,是外国教育史的继续的经典,根据问题选择需要的时段研究。
四、研究的困难
要全面建立比较教育的学科体系是有相当难度的。其难在于研究人员的人力限制、经费限制、政策限制、语言限制等等。
我国有世界近1/4的人口,却没有多少比较教育的研究人员。全国师范大学不过30所,而且,其中不少师范大学还没有专教比较教育的教师。招收比较教育研究生的不过10余所。要想研究近200个国家,还要进行比较,实在是人力不够。
经费、政策的限制,也不可低估。比较教育的研究人员,需要到对象国实地考察、研究,首先就受经费限制。多数人连出国参加学术会议的经费也申请不到,更不用说实地研究。好些人申请10余年不成。笔者亦然。另外,政策限制也是厉害的。有人想研究国外军事教育,但是,与外军联系,则受多项政策限制,往往只能望洋兴叹。要比较我军,则更难。
语言限制,也是一道艰难的壁垒。世界上有数千门语言,如能熟练掌握几门,对研究的好处不言自明。但是,一个人很难掌握多门外语,更难精通,比起用中文研究,难度大得多,所以,研究中国者众,研究外国者寡。好多人一旦拿下功名,再也不读外文。而且,外文的原版资料因跨越国界、资金等因素而难得到,有人甚至不知有何可利用的外文资料。
五、可利用条件
比较教育研究的困难存在,可利用条件也有。如果我们研究发达国家,目标国的奖学金、资助金就是一个很好的来源。近几年来,欧盟对于欧盟研究者资助颇多。2004年初,加拿大政府还在网上征集中国公民到加拿大考察研究。其中,教育还是优先资助项目。
我国驻各国的外交官、文化参赞也是可以利用的观察者和研究者。国家还可派出访问学者到目标国进行研究。如果访问学者出国前已有在国内研究的一定基础,带着问题去研究,效果更好。如果研究者具有责任感,则最好。
出国学习的博士生、博士后研究工作者,都可以是比较教育的信息来源或研究成员。来华的留学生、商人、企业家、外交官、游客都可以是我们的信息渠道和可能的协作人员。
六、谁研究
比较教育的学科体系建设中的各个问题,究竟谁来研究。谁应该是理论研究,谁应该是应用研究,也是历来争论的问题。
笔者以为,由研究者自选发展是最佳。谁适合,谁不适合,应该是在自由竞争中来决定。不凭主观臆定。需要研究而无人选择的,则由国家资助,在网上、报刊公布,征集自愿者。
研究项目的研究者不宜国家计划分配。虽然,国家计划的好处有不少:钦定计划、钦差大臣、尚方宝剑的历史教训不少。主观的计划可以一天制定,很多人也能完成任务;其不利也是很多的:不切实际、不用人所长、分配中的不恰当等。官定的垄断研究者,将重复计划经济时的弊病。相信大家对电信垄断时的不思进取、数千元的电话初装费、高额的通话费、工作人员的恶劣态度、有关部门的推诿拖拉等还有印象。
当然,在自由研究中,会产生一些重复研究,研究成果会大同小异。这是正常现象。有人把这种情况笼统地斥为抄书、古今写书一大抄。其实,是抄书、剽窃还是引用,只有在多人研究中,才容易区分。不在多人研究的竞争中,我们又怎样能够看出什么是基本的,什么是合理的,谁是剽窃者,谁在沽名钓誉以及各种问题呢?同时,只有在竞争中比较,才可能优胜劣汰,否则,优劣难辨。在比赛开始之前,谁愿认输呢?不服输的消耗又有什么价值呢?
七、小 结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比较教育的理论体系、应用体系应该在研究中自然长成;研究的对象国目前应该是发达国家;研究时段应根据需要确定;研究的资助应该加大,政策应该放宽;由研究者自选研究项目,国家资助急需项目。
注释:
[1]《北京人均受教育年限9.99年,遥遥领先全国》,《北京晚报》2004年6月8日,转引自《教育文摘周报》2004年6月30日第1版
[2]1980年3月,美国25岁以上人口受过4年以上大学教育的比例为17%;2001年3月为26.1%。2000年3月,美国25岁以上人口持有学士以上学位超过30%的城市有7个,依次是:圣弗兰西斯科37.3%,华盛顿37.2%,波士顿34.4%,纽约32.6%,亚特兰大31.4%,芝加哥、达拉斯30.7%;在美国排名第25位的州是印地安那州也有17.1%的25岁以上人口持有学士以上学位。参见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 Digest of Education Statistics, 2002, NCES 2003-60, by Thomas D. Snyder, Project Director and Charlene M. Hoffman, Production Manager. Washington, D.C: June 2003.pp.17,22
[3]李念培:《瑞士》,当代世界出版社1998年 版,第53页
[4]周谊、吴伟:《德国教育年表》,《西南师范大学学报》1987年6期,第116-129页
[5]参见 周谊:《社区安定,教育为先——欧文的教育实验》,《北京大学教育评论》004年1期 ,第104-108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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