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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时的实践反衬中国大学窘境
时间:2014-10-19 08:57来源:羊城晚报 作者:华南理工大学教授 点击:
他已经成为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符号,并且由于大学的种种不尽如人意的现状,这一符号的象征意义更加显著,人们对他的期望更高,当然争议也就更大。

  2009年9月,朱清时出任南方科技大学校长。转眼五年过去了,他的任期已满。这五年来,他在南方科技大学所做的一切,影响已经超出了这所学校的范围,全国乃至海外关心中国高等教育的人无不关注。他已经成为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符号,并且由于大学的种种不尽如人意的现状,这一符号的象征意义更加显著,人们对他的期望更高,当然争议也就更大。他本人,对此也有高度的自觉,自言希望以后对自己的历史评价是:“中国教育改革的先行者”。

  在我看来,现在评价朱清时在南科大这五年的成败得失为时尚早,因为朱清时的办学理念,在很大程度是回应“钱学森之问”,着力培养创新型人才。由此在实践上,进行了诸多尝试,比如在招生中,看重自主招生考试的成绩;在学制上,前两年不分科;在教学内容上,强化本科实验课;在教学方法上,鼓励学生参与科研。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做法。但在具体实践上落实得如何,效果如何,都还有待于时间的检验。毕竟,创新型人才和创新型研究,都是需要具体的成果来说话的。而这成果,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八年就能够出来的。

  舆论似乎更喜欢按照自己的想象包装朱清时,特别是刻意地把他定义为去行政化的先锋。的确,早在担任南科大校长之前,朱清时就已经有批评高等教育行政化的言论,在担任南科大校长之后,曾经因为南科大的一些办学问题与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发生过激烈的碰撞,提出过著名的“猪圈论”。而跟深圳市政府,也产生过一些分歧,比如校园的建筑风格问题。

  不可否认,他的这些言行,为南科大争取到了更大的自主办学空间。但南科大是否就做到了去行政化,能够在教育主管部门和地方政府面前特立独行?南科大不可能脱离中国的国情而存在。更何况,南科大的内部治理结构,见诸报端的很少,具体情况我们不得而知。是否在学校内部也在为去行政化进行了尝试并取得了一定成效呢?还是“泯然众人矣”?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他在这方面的努力是值得肯定的。可以说,他率先扛起了去行政化的大旗,指出了中国高等教育各种弊端的症结所在。由于客观环境使然,他的努力并没有能够让问题有太大的改善,但他的身份,他说话的分量,让更多的人意识到了,问题就在那里。这就已经是很大的意义了。

  在这五年中,朱清时也受到了诸多的争议。其中杀伤力最大的,莫过于2011年香港科大三教授的公开信,信中批评他对于课程设计、教学大纲等办学基本要素的轻视。而朱清时直到卸任之前才回应说,教育最根本的东西,不是课程设计、教学大纲,而是学生、老师的交流。孰是孰非呢?或许根本就没有是与非的问题,而是两种不同的教育教学观念与模式的问题。两种观念和模式,应该都是可行的,只要坚持,应该都能够结出硕果。这一争议,其实显示出了朱清时与南科大最大的价值,也就是高校自主办学权的价值。高等教育有内在的规律,但并不一定有统一的模式。多种模式,只要有充分的自主权,应该都能办出成绩,办出特色。

  朱清时在任职南科大期间,利用了资金和政策的优势,一定程度上把自己的教育理念运用于实际的办学当中,办出了一定程度的特色(由于国情,只能都是一定程度上)。而这恰恰是其他大学校长和大学所不能做到的,恰恰是中国高等教育所缺乏的。换句话说,朱清时和南科大的实践,反衬出中国大学校长和大学的窘境,即缺乏办学自主权,只能按照一种模式来办学。朱清时校长与南科大最大的意义,也就在此。

  (作者是华南理工大学教授)

扩展阅读

朱清时退休回合肥 大谈高考改革(精选)



 
【摘要】

老人家一点也没有闲下来。“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这也是朱清时回到合肥后第一次面对媒体,他说,即便卸任校长,仍将以不同的方式关注南科大。

 

朱清时退休从深圳回到合肥 称仍做南科大守望者

这一次,朱清时是真的退休了;但从深圳回到合肥,他还在忙碌着校长的那些事,只不过办公室从南科大搬回了中科大。昨日上午,记者敲开朱清时的办公室大门,老人家一点也没有闲下来。“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这也是朱清时回到合肥后第一次面对媒体,他说,即便卸任校长,仍将以不同的方式关注南科大。

 

7岁的南科大完成了中国高校半个多世纪未曾实现的壮举:自授学位。首届教改班的两名学生王嘉乐、何明浩从校长朱清时手中接过学位证书,没有教育部的红印章。

南科大2014开学典礼,68岁的朱清时最后一次以校长身份欢迎新学生、勉励所有人,他内心的信念一如既往,坚定地向在座学生和家长发出保证:南科大将继续改革之路。

一场近80分钟的报告,任职五年的创校校长朱清时上了他在南科大的“最后一课”,培养创新能力、回答钱学森之问成为主题。

回到合肥半个月的朱清时在中科大办公室内与安徽商报记者聊起了天;约100天前,他曾在位于深圳的南科大办公室与本报记者畅谈他的教改理念和教改实验班的成败得失。这一次,他表示,卸任校长职务后,他仍将以科研工作者、教学管理者的身份关注南科大、为未有穷期的教育改革正本清源。

特殊的T恤:“大学要去行政化”

“今天我在这里为2014级新生作报告,南科大成立要回答钱学森的一个问题。 ”朱清时说,这是自己在9月24日的开场白,“最后一课”的主题是:如何培养创新性人才;回答钱学森之问。

朱清时在报告中再度总结了自己的教改观点,包括:去行政化;培养想象力、洞察力、记忆力和注意力;让学生自己做研究;活跃思维、适应交叉学科的发展,“改革的根本是给大学自主权;只有注重研究的学校,学生才能真正有创新能力。 ”

与以往宣讲不同的是,告别之时,朱校长也展示了温情一面,“这是学生欢送会上,首届教改班学生送我的T恤,上面有他们的签名。”朱清时告诉记者,这件印有他头像和一句“大学要去行政化”的T恤是2011年历经教授出走、高考事件后学生们声援他的礼物,“这是我在南科大五年的纪念。 ”

最后的鞠躬:“我有自知之明”

与学生的互动,是必须的环节。挤满报告厅的学生们,有表达不舍的、也有表达顾虑的。朱清时向记者印证了媒体报道的一个细节:一位2014级新生说“朱校长,您过去说,‘我们都是坐在火车里的人,突然发现火车走错方向了,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跳车’。您为什么做了一届就卸任了,您提前跳车扔下我们,我们的路要怎么走? ”

朱清时短暂沉默后回应:“我也有自知之明,南科大的工作很操心,也很繁重。希望有年轻、精力充沛、富有改革意识、更有声望的人来担当重任。 ”

“下课”前,68岁的老人又一次以鞠身三躬的方式回应了全体同学的三鞠躬。

完成审计工作给学生写推荐信

记者:您曾说新校长未到任前,您还将在南科大坚守。现在您回来了,学校的工作完成交接了吗?

朱清时:新校长的人选还没有公示,但我已经卸任了,现在就把最后的审计工作做好,完成审计是我在南科大的最后一项工作。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打印,已经回答了9页纸。

记者:还在忙些啥?听说会给首届教改班的学生写推荐信?

朱清时:是的,我会亲自写。我记得每个学生,他们的优点、不足,有何特点。我前天刚写了封,昨天就有学校反馈。即便回到中科大,我还要不断地写。

记者:如果把这个班作为一个群体,你推荐的关键词有哪些?

朱清时:这些学生的创造性、素质和能力平均都明显高于其他高校毕业生。他们通过跟老师一起做科研来学习,创造力、能力和素质都特别强。他们联系到国外学校,很受欢迎;毕业生社会承认不承认是靠学校的质量、学生的水平和内涵,而不是靠国家文凭这样的金饭碗保证,我们的改革就是想要走出这一步。

记者:您去做南科大校长前,您太太劝您别去了,说这事做不成。现在您回来了,她怎么说?

朱清时:她当然很高兴,说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但也感觉我这五年明显老了。

1963年进入中科大学习近代物理,2014年回到中科大过起退休生活,半个世纪,朱清时学习办公的地点从北京的玉泉路校园变更到了合肥的微尺度实验室;期间辗转青海、大连、合肥、深圳等国内外城市。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从事了50年科研工作,记者请他回忆影响他一生的读物,他说起的竟是小时候在旧书摊读来的各种传记。

这位有着卓著表现的科学家还有着15年的校长生涯,他向记者展示了所珍藏的钱学森回信,说钱老去世的那一天正是南科大真正开始筹备的日子。

这位极少在媒体前聊起家庭生活的丈夫和父亲,说起自己的孩子还是很注意保护隐私。

退休后的朱清时,毫不掩饰自己对教育的理解和感悟。他更像是一位老师,经历、见证、思考、践行,今后还要写下自己所有的心得。

与朱清时聊天,能明显感受到,他更愿意探讨教育的意义、教育的本质、教育的方式。68岁的老人将自己半百的岁月都投身于科研、教学和管理;已经退休的状态下,也没停止这些思考与探讨。比如,孩子们看什么样的书更有益;比如中美学生价值观的差异;再比如中国人为何那么关注并急切地盼望诺贝尔奖。

昨日,朱清时向本报记者展示了钱学森先生于1998年给他的亲笔回信,当时的他还是中科大校长。话题就从此开始了。

钱老若知道南科大要做的事,会很高兴

记者:我们都知道南科大的创校是力图回答“钱学森”之问,他是您的一种指引么?

朱清时:钱学森先生是那时一代人的偶像,我年轻时也不例外(仰慕他)。我进中科大学习时,钱老是为研究生讲课的。2005年,时任总理温家宝看望钱学森,钱老说:“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 ”而南科大要努力建成研究型大学,目标就是回答钱学森的教育之问。

记者:听说您的这种想法在中科大任校长期间就有了?

朱清时:是的。我和钱老在此前还有书信往来。 1998年我当中科大校长,有人向我转达钱老的意思,说他对中科大培养的学生当中科大校长很高兴,对我说鼓励的话。我就给钱老写了一封信,说了感谢的话,没想他亲笔给我回了一封信。那时他已87岁了,写出来的字都能看见抖动的痕迹。

记者:信中都说了什么?

朱清时:写信日期是1998年9月9日,整整两页纸,他说“40年前,国家制订了12年科学技术远景规划,要执行此规划需要科学与技术相结合的人才。电子计算机是半导体物理与电子技术的结合,航空航天技术是工程与力学的结合。所以成立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他回忆了中科大成立的40年。

然后又告诉我该怎么做,“今天,这种科学与技术的结合范围更大了,涉及到差不多全部科学技术,也包括社会科学。如国家已成立了信息产业部,这是为了在我国推进信息技术革命,即第五次产业革命。还有初露的第六次产业革命,即农业产业化革命,是绿色农业(即农业)与白色农业(即微生物农业)及蓝色农业(即海洋农业)并举。这一新发展需要知识面更广的人才。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不要为这一21世纪的需要作准备吗? ”

“为了这一新发展,我和我的合作者提出‘集大成得智慧’的概念,这一概念引起了您校的关注,您校曾邀请我的一位合作者中国人民大学钱学敏教授到您校作报告,讲大成智慧,这您一定知道。 ”他提出的问题,他的教育思想,我都很理解。到南科大来以后,我就想给他写信,但我才来了一个月,他就去世了;他如果知道我们南科大要做的事,他会很高兴。

高考改革的方案是好的怎么运作是关键

记者:国家高考改革方案已经出台了,简而言之就是英语一年多考、文理不分科。文理不分科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不是也印证和支持了南科大头两年打通专业、进行通识教育的举措?

朱清时:对对对,是这样的。中国高考、中国教育的这一问题,大家都意识到了。像这次高考改革,文理不分科这实际上是大家意识到了中国的人才分科过早、知识不全面,这样的人才今后就不能很好地适应交叉学科的发展。

所以不能让年轻人分科过早。如果早早把你分到理科去,结果长处在文科,那他就埋没了,是吧?即使这个小孩的长处在理科,但你分科早,他的文科知识太少,这样理科的人才也没有后劲。

高考文理不分科是大家意识到的一个改革方向。南科大也在这么做,所以这一件事情就说明,中国的教改关键是在实践。很多问题大家都意识到了,高考改革这次走出了一步,我觉得是在往正确方向走。

记者:改革下一步的方向还可以有哪些?或者哪些更亟待改革?

朱清时:眼下关键问题是要把第一步走好,不要搞砸了。怎么样走好呢?比如说高考统考只有语数外三门课,其他各门用高中的学业考试成绩,这样就带来了问题,怎么去操作?因为现在可能各个学校自己考或者自己监督考,如果都要使自己学校的学生分数高一点,那就不好办了。

好政策需要好的操作方法。现在高考改革的方案是好的,怎么运作这是个关键。高考的统考尚有中学想办法帮学生作弊,现在几门功课的成绩学校自己给打了,那你怎么保证能够公平?这个是操作中间的一个关键问题。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下一步的改什么,而是这一步的改革要落地、先把它做好。做不好,大家怨声载道,又得走回头,还得统考。

记者:那在操作上您有什么建议吗?

知识点没有消化,这样的学生以后没有创造力

记者:其实很多家长都在吐槽应试教育,但又有身不由己的感觉。

朱清时:现在的孩子往往是有大量的知识,但都是碎片化的、没有连串,这样的知识没有力量。

记者:那孩子们涉猎知识该从何处下手?您从教这么多年,可以结合自己经历推荐中小学阅读书目么?

朱清时:像我这代人,在上中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高考压力并不大、读书很广泛,我都是课余时间到旧书店去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好书都需要读,这样知识面广,才能适应以后交叉学科发展。

现在小孩问题是学的东西太多,很多东西其实没用、知识面有些也不广,都只是自己专业的知识里面学很多东西,各个知识点没有消化,这样的学生以后是没有创造力的。

记者:对您影响深刻的书是哪些?

朱清时:像我学生时代对我影响最深的书是《居里夫人传》这样的书,从中你可以看到居里夫人追求真理、献身科学的那种精神;我也喜欢读《爱因斯坦传》,总之就是科学家的传记读得多一点、影响更深刻一点。

渴望诺奖,如果光要结果,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记者:最近有件事挺有意思,本年度诺贝尔奖揭晓前,大家都在统计今年提名奖中有多少华裔;揭晓后,大家好像又都忙着“数关系”、“攀亲戚”。中国人为何如此渴望诺奖?

朱清时:这是价值观的问题,咱们有些特别直接、甚至功利。

换个角度看,大家希望中国人多拿诺贝尔奖,但是更好的心态应该是,大家都希望把自己的研究做好,有智慧和真理,自然有机会得诺贝尔奖。如果光要一个结果,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儿子是大学语文老师收入不高,但他很喜欢

记者:您很少谈到您的孩子,您是一个优秀的教育家,对于孩子的家庭教育您有什么心得可分享?

朱清时:我们只有一个孩子,现在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我们一贯的做法就是让他自食其力,让他自己去做有益的事情。现在,他在一所大学里面教语文,收入不高,但是他自己很喜欢,做得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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